【世界读书日】惊世骇俗的贺辞

——《叔向贺贫》读后

    《叔向贺贫》是一篇奇文。它篇幅精短，只有281字，却立意深刻，用语奇警，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全文借叔向之口叙述了栾武子一家三代贫富得失的变化和郤昭子富而无德招来灭族之祸的事实，说明贫而有德才是保全身家性命的长久之计。同时，对“骄泰奢侈、贫欲无艺”的行为进行了批评。叔向的祝贺有着厚实的生活底蕴和睿智的哲理光芒。

    家贫而忧，乃人之常情。作为旁人，通常的做法，会对贫者予以宽慰、劝解。韩宣子因贫而忧，叔向却异乎常人，反而对其贫加以祝贺。这种态度的确让人深感意外。文章一开篇，便设置了这一颇耐人思索的悬念，引起人们的思考。接着，叔向列举事实说明“德”比“富”更为重要，强调立德的重要性，指出忧贫不忧德的严重危害。

    叔向不是给宣子讲大道理，而是列举具体事例，用事实说话：栾武子身为晋国上卿，却连上大夫的待遇都没有达到，家里应有的祭器也不能备齐，但却做到了让诸侯亲近、少数民族归附，给国家带来了利益，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他不计贫穷，而以修身为要。这是从正面阐明修德的重要。栾武子的儿子桓子能够“假货居贿”，放债取利，说明其不贫，但他不重品德修养，“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按理是应遭受灾祸的，却又因其父之德，免遭灾祸，这说明富不可喜，无德堪忧，这是从反面强调贫之可贺。桓子的下代怀子，“改桓之行，修武之德”，本可免于灾祸。但因其父之罪恶，终受连累，以至于逃亡异国。栾家三代的悲喜命运，是与贫富紧密相连的。武子贫而修德，不仅自身受人尊重，事业大成，还使儿子免于灾祸。桓子富而无德，尽管自身因父德免难，却让灾害累及下代，一家三代的贫富变化与命运悲喜，充分说明贫而修德之可贺。郤昭子一家因为恃其富宠而忽视修德，终至全族被诛，说明富未必可喜，实是进一步说明贫之可贺。

    作者善用对比之法，正反说理。列举过往事实，用鲜明的对比：栾武子家族，有德，则“免于难”；失德，则“离罪”。郤昭子家族，“恃其富宠”，“无德”而致“宗灭”。这样的对比，让人惊心。联系现实，规劝宣子，表明贺贫之理时，亦用对比。宣子贫，“能其德”，则贺；若不忧德，“将吊不暇”。让人深刻体会到其贺贫的真诚与睿智。

    文章通篇采用对话方式，以“德”字为文眼，以“德”字为中心，笔墨集中，不枝不蔓，胡怀琛先生把这种写法称为“一字立骨”法。叔向贺贫，是因为宣子贫，已有了立德的基础；叔向贺贫，还因为前人有许多借贫修德、立家强国的事实；叔向贺贫，还因为宣子面对现实，忧贫不忧德，已滑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不当头棒喝，便会走向歧途。种种事实表明，叔向的贺贫，有极强的针对性。

    本文思想深刻，立论警策。林西仲先生云：“宣子忧贫，本为利计，而叔向却为之计害，觉卿大夫柄政，无一非祸机所伏。”“因事纳忠，词甚峻厉。”叔向的话带给人以深刻的思考。居安思危，俭以养德。这种全面、辩证地分析问题、思考问题，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来看待事物的方法，难能可贵。叔向忧德不忧贫的观点有普通指导意义，而又易于为人所忽视。这样的立论，有振聋发聩的作用。